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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流连于对故乡的吟哦；有多少游子浪客沉缅于对故乡的思恋；2008年头的漫天风雪，挡不住数百万人在车站和机场攒集，殊途同归的唯一目标：故乡！文人墨客的吟哦，是对感觉的一种把玩；游子浪客的思恋，是对感觉的一种追寻；而这数百万人的“回家”大潮，则是国人思乡之情的极致迸发。面对“故乡”这个词以及由此词而连带出的丰富的、无穷的内涵，我总是在郁闷、彷徨、困惑……
斑驳的拱桥，翠绿的竹丛，蜿蜒的山径，昵哝的乡音；以及那袅袅的炊烟，潺潺的溪水，皑皑的冰雪，呼呼的山风，加上那白云深处或田边地头的瓦舍茅屋、鸡鸣犬吠……也许，这就是从小在书堆中浸淫的我对书中所说的故乡的认知。
逐渐地，我长大了，似乎也明白了：故乡在父辈们的皱纹里；故乡在母亲们的呼喝中；故乡在邻居街坊的嚣闹里；故乡在浪迹天涯的步履中。但最终给我的感觉是：故乡是乡，是在乡村里的，是散发着泥土味、弥漫着野草香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初睁眼看到的就是高楼——当时中国最多的高楼；走出门身处的就是都市——当时中国最大的都市。步入社会，周围的人们都倍感乡音亲、倍侃乡景美、倍抒乡情浓，我却无数次地问自己：我的故乡在哪里？我那远方的瓦舍茅屋在哪里？能够让我思恋回味的溪水山路小桥竹林在哪里？我就象那无土培育的植物般，根底下感觉是空荡荡的。我曾羡慕过他人有故乡可思念，有乡情可抒发，这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和歇息，也是文兴大发的泉源呵。
成人后填过数不清的表格，证明了我有故乡：藉贯就是故乡。但我却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那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儿的人又有谁认识我？那儿又有我的什么记忆？就因为那儿走出过鲁迅、走出过秋瑾？走出过我的祖父和父亲？那儿对我是一片空白！
顽固的我，总把我的出生地填进了能够让我填的表格藉贯栏，因为：那儿是我的心所系、梦所萦；那儿曾有我儿时最快乐的一切，那儿曾有我最亲最思念的人。尽管那儿不是乡村，不是田边，没有溪水，没有山路，却永远是我心中的温柔乡，灵魂的归宿地。在寒窗攻读的年代里，在知青插队的游荡日，在职场打拼的历程中，那条窄窄的弄堂，那排青青的石门，那绿荫掩映的枇杷果，那浓醇弥漫的料酒香，一直在我的心头驻留、梦中显现----甜甜的、酸酸的、香香的……
夏季星空下，爷爷拥着我在顶层凉台上讲《三国》，对面，是锦江饭店那闪着霓虹灯的高耸的楼顶；冬日寒夜里，奶奶坐在灯下戴着花镜一针针地绣枕套，陪我写作业，不时端来一杯热开水让我捂捂手；我和童伴们在小小的天地里舞着“大刀”学“关公”，挺着竹竿扮赵云；激动时，大家结队飞奔，手拿“武器”攻打隔壁的弄堂；高兴时，各家搬出小竹床，在弄堂里摆“书摊”，实行“资源共享”，慷慨的最后结局是被二叔叔猛抽了一顿屁股，因为，我的小人书都是奶奶叔叔们省下的钱给我买的。我翻爬过邻居家的屋顶，我偷按过隔壁家的门铃，我也兴奋之余，掉进过下水道的窨井大声哭叫，还经常被别家的大人找上门来“告状”……
多少岁月多少年，在我的心里，故乡，就是吴侬软语；就是酸甜菜肴；就是长乐路上能买画片的南货店；就是襄阳公园里那只石制的大乌龟；就是弄堂里召回吃饭的声声呼叫；就是祖母老花镜后那慈祥的爱抚的期冀的目光……多少次我出差回到那个城市，只要条件许可，我总愿住在我曾生活过的屋子里。为的是寻找祖辈的温暖，寻找儿时的欢快，寻找心灵的依恋，寻找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有、口里无、时时萦绕、无法挥去的感觉。人生旅途，行程艰难，累了，倦了，冷了，饿了，想找个港湾歇息调养；被欺负了，受委屈了，想找个地方倾诉解脱。思乡思乡，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天下游子同一心理呀！
我的故乡不是乡，我的故乡是儿时的记忆，是祖辈的慈爱，是亲情的牵挂，是心灵的依傍，是永远伴随我一生的镌刻在骨子里、融溶在血液中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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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00: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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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00:2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