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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在梦厣中沉来浮去,溺水般的挣扎。最痛苦的,眼见一些熟悉的面孔在水的上方来来往往、忽近忽远,悲悯地望着,生我的、爱我的、我爱的,却一个也没能抓住我的手。心里刻下的痕迹,流水般地冲刷,隐了,疼痛却仍在。残酷的梦,总是趁人之危,重演那些最不愿意发生和最想发生的。
我又念人了呢。他呢?她呢?他们呢?都一直在我的心里出出进进呀。有的如羽毛掠过,只有点微的感觉;有的划过一道深痕,雨雪季节便会疼痛;有的扎进了柔软的肉里,剜也剜不出。那些昏黄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总是有各色人的相伴。儿时饥饿难耐,曾给过我馒头的那个已经花谢魂散,若是有轮回,亦不知流落谁家了。青春几番波折,曾让我甜苦都达极致的那个远渡他乡,淡的只能在十五的月亮中出现了。如今呢?心间仍旧人来人往,可哪一个能驻守在这里坚持不肯离开呢?
独月自清朗,双月互映明。曾经送人的一句话。其实,有谁能真正达到这样禅心如水、拂指拈花的境界?三毛戏言,朋友的好处,在于可以自由选择。而我却是始终没有界定清楚这个含义,以为朋友可以生赏月相伴,死驾鹤同归。抚胸自问,这也确是苛求了。原本,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舞台,有生的人都在忙忙碌碌演着那本叫做生活的戏,不同的场景下有了不同的角色相配,不是刻意,随缘而来、缘尽即去。谁也不是谁生命中的必需,热潮下地老天荒的承诺,相爱的人也只是一个苍白的约定。一时相遇,驻足回顾;一刹知心,惺惺两惜;一挥而散,各分陌路。北枝雪下犹自展,南月夜来又是明。往事只停留了人生一瞬间,各自还在走自己的路,纵使旧念尘起时,也随了记忆的选择变了味道。
趣近两成朋,檐下方有友。自解朋友二字无非如此。朋友始终存有条件。同趣同志,才有机会相识,才彼此入得了眼,才可能有话可言。语不和不可聚论,道不同不相为谋。爱了武的,朋友便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侠客;爱了文的,朋友便是“韦编屡绝铁砚穿,口诵手钞那计年”的书生。心情低落时,自会多了柔言相劝、善解人意的那个;喜笑颜开时,即有锦上添花的那人相伴;突遇变故时,伸出援手的那个,便成了心中的一个。离了选的条件,没了择的框子,少了喜欢的标准,无缘无故,岂会走近?!最惜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啊。对眼时,朋友互视横看成岭侧成峰,时间逝了,环境换了,心态变了,曾经的重要只是一时烟雨,过往的关注已经水流他家,彼此不在心中,便似风起云开、日出雾散一样,自然就应该离开!
朋依当各立,相敬两不厌。朋友间的距离定要适可而止。近虽亲热,但装了彼此隐私的悲喜,见了彼此不想示于众人之前的软弱,隐了彼此无法见光的一抹灰,这些激动一时的倾诉,留在对方那里,会是心头的刺,总不如自己掌控的好。遇上嘴巴漏风的,江湖上有了流言蜚语,纵使不是你做为喇叭的开端,纵使有千言万语的解释,仍是疑窦丛生、白袍点墨,洗不清,言不明,终有一日落得个一拍两散,伤了彼此,莫不如当初不相识。识墨闻香不近染,赏之洁雅,疏离暗黑;相识不强求相知,君付一尺,妾回一丈;无望如宾择远望,你若无情,我不攀登。那些个敢爱敢恨,来的畅快,去的必然也快。就如三毛冷言,情深如海对朋友不难,不难在于没有共同穿衣、吃饭、数钱和睡觉。有花共绽香互赏,无识凌寒独自开。别奢望,别贪婪,底线是跟自己做朋友最可靠,死缠烂打总是自己人呢。
有情琴相和,无谊茶自暖。人生旅途,总会见人无数,相识一时欢,享受那一刻,收获那一分。相知径窄,高山流水觅到的也只不过是那个空留念的知音。若是错情相知花无径,便有勇气折枝江湖两遗忘吧,如久候无花的叶,秋时飘零,也尽了一生的与众不同。如此,这一世虽是遗忘满地,但不曾占有,也无所谓失去。留有余香,轻暖岁凉,雁过无痕,雪泥无伤。有些事情看的清虽然会觉得凉,但凉只在一时,质变为淡,便宁静安详了许多。都言人老了便睿智,闹的不乱,乱的不惊,其实就是见的多了,便看的清了吧。想这世界总是有情盛过无情,花谢结籽待春来,叶落归根腐泥芳。有心品味,人情冷里总沁着暖,冬时寒里始终隐着春踪。理解永远是不失效的良药吧,若是淡对花开花落,自会静迎人来人往。希望总在,且思且行,走好前方的路,不论明天会与谁风雨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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