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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波斯猫停止时,身移面对,一黄一蓝的鸳鸯眼发着摄人的光芒,颛孙静香打了一个激灵,仿佛魂魄抽离,晕惑不定,心智完全不由自控。波斯猫见已起效,张口猫嘴,一口咬在颛孙静香粉嫩的脖颈,随即松口,留下牙痕四点。
(正在我看得又惊奇又迷茫时,波斯猫似力竭瘫倒,颛孙静香甩手吸去我身边的剑,旋身冲向令狐轩。)
令狐轩被突然杀出的颛孙静香攻得措手不及,一剑中臂,险些扔掉千纸剑。
杉杉·伯格抱起爱猫,用着听不懂的语言,呜咽地叫着,仿佛死了亲爹似的。
(大师,其实有所不知,我曾听过史沧啸说起过,杉杉·伯格本就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人。这只波斯猫原本是一只皇室贵簇猫,每天吃那些从波斯湾打捞进贡上来的奇鱼异贝,久而久之,生之异变,且对它的主人,一位娇贵的公主日久生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那位公主发生不伦之事后产下一子,公主无法对自己的父皇交待怀孕之事,诞下杉杉·伯格就让波斯猫带走。想来杉杉·伯格长大后与常人无异,只是他愤怒时,骨爪便会生出,肆杀残虐。后来得知自己出生事迹,打听到自己的母亲被皇室处以火焚,愤怒而暴走,冲进皇宫中把全部的人杀得片甲不留。之后叫人钻研“化骨符”,一举控制那些兵将,再后来在波斯广选江湖奇士,密谋进驻中土,以获得更广袤的大地,他要世人都知道一个兽人如何统治真正的人。)
他的爹——波斯猫带着遗憾眼神离开尘世,死在这远离故土的他乡。杉杉·伯格痛心疾首,放下猫儿,左手的骨爪越发幽亮了。
颛孙静香身不由己地攻击者令狐轩。令狐轩已由起初的诧异变得镇静,他发觉颛孙静香的功力比之前大增不说,进攻的招式虽然狠毒,却毫无章法,且眼神呆滞,脖颈有被猫咬过的痕迹,明显被控制了心神。他想到定与那只猫有关,想来之前自己就差点招了道。
令狐轩明白后,便不敢下以重手。他回挡一击后,千纸剑反戈一点,控制身形,刀剑置地,脱下脏污的外套,罩住她暴露的身体。
被点了穴的颛孙静香,立即晕倒在令狐轩的怀里,莫邪指急点她“神庭”、“天鼎”、“风府”三穴,以静安人。接着俯身吸住被猫咬过的伤口,吸出数口淤血,方才停止。
令狐轩看着如此骄人顷刻间先被自己掌伤,再被史沧啸碎衣羞辱,又被妖猫夺魂生控,精神肉体,百般折磨,表情痛苦万分,他明白对她的情只是压抑在内心。
“令狐小子,还命来。”声音未落,利爪先行,悬空泛毒,中者即毙。此刻杉杉·伯格已经双手变骨爪,化剑法于爪法,确是得心应手。
令狐轩左手一甩,千纸剑横空幻出千把纸剑,形成一个圈,绞向杉杉·伯格。杉杉·伯格毫不避退,双爪齐挥,幽光生辉,千重纸影触爪便化为乌有,甚是毒辣,千纸剑瞬间化为无影。
紧接着,令狐轩魔刀反手竖悬向下,一招独一无二的起刀式摆在了杉杉·伯格面前。杉杉·伯格虽然暴走,但野兽与生俱来对危险的警惕还是有的,他没有冒进。他看出令狐轩这招充满杀机的刀式,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杉杉·伯格毕竟不是普通人,身影一动,凭空消失,令狐轩立感头顶危险降临。魔刀卷起万丈魔气飞向头顶,左手连弹三指,向前击去。原来杉杉·伯格上袭是诱敌,即上转前才是真意。他识得莫邪指的厉害,翻身后退立马又翻回,双爪齐刷,爪光在刀影中处处焚击,时而闪现猫影。
令狐轩从未见过如此怪癖的招式,他把魔刀使得虎虎生威,时而迸发骷髅魔影与之对抗猫影。
“看来,史沧啸是小瞧了你。这把魔刀在你手上更是如虎添翼。”杉杉·伯格说。
“这把魔刀本就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之物,唯有我们家祖传的‘莫邪经’可以震住刀里的魔性。史沧啸弑师夺刀,没有‘莫邪经’的辅助,只会误入魔道,引狼入室。”
“那我这头狼今天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边说边加强威力,欲在十招之内摆平令狐轩。
令狐轩似有感觉,杉杉·伯格招式越来越快,间不容发,四面八方处处是爪光猫影。虽然他有祖传魔刀在手,但面对猫王这样罕见的对手,也感到一丝吃力,可令狐轩没有放弃抵挡。尽管爪光在他身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痕,令狐轩依然坚强地抵抗。他知道,如果他都倒下了,中原武林乃至中土江山便沦陷外族人的手里。
杉杉·伯格怪叫一声,连人飞起,从空迫降,带着撕山裂石之力道,要把令狐轩抓成三瓣。令狐轩迎刀即挡,即碰即合,骨爪在魔刀上留下三道深深之痕。骷髅魔刀内有邪气,无坚不摧,现在被杉杉·伯格留下三条爪痕,可见功力十分了得。
令狐轩知道猫王最大优势便是快,如风吹鬼影般的快。尽管他的速度也不慢,但总是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进攻可言。四招已过,令狐轩突然左臂挥弹,连发七束,威力惊人,但却暴露了防守,势必被废去一臂;右手魔刀刻不容缓地使出“魔天魅影”,漫天魔气,带着吞噬机灵之威力扑向杉杉·伯格。
杉杉·伯格明白虽然可以斩去令狐轩一臂,但自己必被这诡谲的一刀砍成重伤。他化去七束指剑,双臂连舞抵对这一刀。令狐轩本就在赌,见猫王没有废他的左臂,便抓住机会,刀换左手,以刀代剑,施展左手剑法,右掌凝功蓄势,焚仙掌即刻拍出。
杉杉·伯格未曾料到重重刀影中还夹杂着掌力,待他明白,为时已晚,掌力后发先进,威猛地击中胸口。还没待他口吐鲜血,魔刀钻身,顿感千万恶鬼啃噬自己的肉体,加之焚仙掌诛仙灭邪的能力,灵魂仿佛被诛焚的感觉,在忏悔中煎熬,生不如死。杉杉·伯格呈现种种表情,暴戾、痛苦、疯狂、不停滴扭曲着,恐怖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杉杉·伯格忍着剧痛,挥功自断右手骨爪,激射令狐轩小腹,接着一脚,把令狐轩踢到一旁。
(令狐轩中招魔刀脱手,跌倒在我的旁边,缓缓想爬起,却又倒下。这一刻,我再也没有杀他的念头,幂儿死了,一切都没有拼杀的必要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他了,是我的自私抹杀了我们曾经的兄弟之情。面对江湖的大义,外族的入侵,国土的岌岌可危,令狐轩在用他的生命去保护,去顽强的奋斗,尽管他没有刻意而为之,但结果却令人自叹弗如。)
这时,杉杉·伯格奔向护栏,怪叫一番,从身摸出一块发着黄色亮光的圆牌丢向空中,波斯圣使见牌得令,持刀四散,欲跃出城墙。就在这时,本来躺在地上“中箭身亡”的武林高手一跃而起,与之混战起来。
杉杉·伯格大惊,知道有诈,于是喊道:“放箭!”弓箭手得令后,拉满弓弦,准备发射。千钧一刻,一声哨响,一道紫色火焰冲向雨夜,倏忽间,城外喊杀四起,城墙上的弓箭手还未发出一箭,已被割喉而死。
杉杉·伯格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到令狐轩站在身后,彼此两米之遥,漠然对峙。杉杉·伯格想笑,但焚魂的痛苦让他的脸扭曲的实在难看,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有右手遥遥指着墙脚的那只波斯猫。令狐轩会意,抄手将波斯猫的尸体送到杉杉·伯格的怀里。杉杉·伯格接住猫的那一刻,成为了永恒。
“原来你们佯装诈死,实为引出指使老夫背后的波斯圣教,接着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好漂亮的计谋!看来老夫在你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你杀了我吧,替你的父亲报仇。”
“其实事先我并不知晓你就是骷髅邪魔,更不知道你背后的黑手就是波斯猫王。一切都是天意,是你们自己一个一个崩出来送死,而我只是放了一个小小的信号弹。”
史沧啸听了令狐轩这样一番话,悔意深深地苦笑着。
令狐轩一边从杉杉·伯格体内拨出魔刀,一边接着说:“骷髅魔刀,乃不祥之刃,留之害人,不如毁去。”说完运起焚仙之力,毁灭之。一把绝世魔刀就这样被毁去,存息千年的邪气永不复生。
接着,令狐轩抱起颛孙静香,走过护栏看见阁楼下厮杀的场景,一脸漠然,阁外的雨依然在下,忘乎所以的下,似乎想冲尽地面上的鲜血。
“东郭宇,你曾是我的主人,待我有恩;也是兄弟,待我有情。但你悔不该在紫衣死后还做出禽兽不如的事,今日我饶过你,倘若你再怙恶不悛,他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颛孙静香在令狐轩抱起她那一刻就已经醒了,有了异猫传输的功力,令狐轩封得穴道,很快冲破,当她发现身上罩着脏破不堪的衣服内心格外温暖;当令狐轩抱起她,贴在他有力的胸膛,内心发跳,脸色偷偷泛了红;她抓紧他,是怕失去;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泪流满满,千语化泪,一切尽在不言中。
“令狐轩,难道你没有中毒?”我发问。
“中了。又没中。‘化骨符’的解药在他的身上,请交予天凌寺枯念大师,以便救济江湖。”令狐轩收回指向杉杉·伯格的手指,抱紧颛孙静香跃上楼顶,向北逝去。任他身后厮杀汹涌,血染雨夜,也不曾蓦然回首。
令狐轩走后,我缓缓爬起,搜出“化骨符”的解药;来到史沧啸的身边,见他已气绝身亡;再看着惨死在他刀下的幂儿,我万念俱灰。
大战直到翌日晌午方才结束,波斯圣使尽管全部消灭,但我们武林之士也死伤惨重。埋葬了史沧啸父女,我站在幂儿的坟前,寻思良久,想起令狐轩走前的警告,仿佛晨
钟暮鼓,让我看透江湖恩怨,爱恨情仇无非是一场梦。
枯念大师,我自知罪孽深重,看破生死,唯有佛门慈悲才能净化我昔日的罪恶,愿大师成全,弟子感激不尽。
东郭宇—诚敬
枯念大师一口气读完信后,又看了看“化骨符”的解药。终于知道空城一战,计中有计,波斯圣教,全军覆灭,中原武林在令狐轩的抗击下,一扫妖邪,匡扶乾坤。同时也明白了两个时辰前的一幕……
东郭宇跪乞入空门。
“东郭大侠,不知为何如此?”枯念大师询问说。
“枯念大师,我妄称大侠。恶徒罪孽深重,满身污浊。请大师读完这封信,便会明白,还望大师看完信后,能收容恶徒,以佛法度化,空净心灵。”东郭宇说。
枯念大师接过一封厚厚的信封,犹豫一番,最终打开了……
枯念大师转手将信物交予身边的枯雨和尚,对着东郭宇双手合十,启口说:“阿弥陀佛,自然你潜心诚佛,老衲便于你剃度,排名玄字辈,辞法号玄梧。待时至将也,早晚礼佛诵经,早日洗濯罪恶,还以沉静。”
“拜谢大师,阿弥陀佛。”东郭宇三拜枯念大师。
这时,一声鼎钟响起,回荡山间,久久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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