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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同斑驳的老照片,发黄发霉,残缺不全,那黄中似乎渗透着彼时的潋滟春阳,明净却忧伤。
但那照片终究是残缺的,也许被水洗风吹日晒了好久,所以已难看得真切,它们终是残片。
有些时候,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恍惚间回到从前。
那似乎是很多年前的某个夏日,阳光和煦潋滟,天空湛蓝,微风轻拂,送来空气中青草的芳香,几个孩子在草坪中追打玩闹,笑声如银铃般传的老远,那是几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他们的笑容如此灿烂,似乎有阳光流动在脸上,彼时他们的内心如此欢快,并无半分阴翳,即便有忧愁,也只是哀而不伤。有时候他们玩累了,会围成一圈躺在草地上,闭目,呼吸草的芬芳,感受风的轻柔,谛听鸟的鸣啭,耳畔,响起熟悉的歌声:“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那之后,似乎是某个萧瑟的秋天,孩子中的一个男孩已经长大,脸上明净的笑容不见,代之以冷漠和阴郁。许是在一个夕阳流火的黄昏,在和父母又一次疯狂的争吵后,他随意跳上一辆开往乡下的大巴,大巴驶过田野,抽穗的芒草在十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夕阳燃烧了整片天空,发出耀眼的辉光,那一瞬间,他被天地间某种壮阔的精神所震动,竟而忘记了心中的所有郁结,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片景致,许久许久。
最后的结尾似乎又是某个夏日,只是这夏炎热气闷,不见了旧时的温煦,夜深沉,空阔的操场上,只那男孩一个人在奔跑,那是在一次至关重要的考试后,多年的负担终于放下,他只觉分外疲倦,是放松,亦感落寂,前方的路还很长,他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艰难,但无论如何,前行的脚步不能停止,于是尝试奔跑,不停的奔向远方。
梦醒时,感觉到脸上的微光,从寝室的床上向窗外看,是清晨蓝白色的天空,空气寒凉,于是感到被子里愈发温暖,又是华外寻常的一天,我收起全部的思绪,任记忆的残片缓缓沉潜入脑海的深渊,闭目,深呼吸,然后起身。
个体心理学认为,所有深刻的记忆来自于内心的需要,内心需要,所以选择铭记,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我反复观察着那些记忆中残缺的照片,觉察出他们对我的深刻意义,对过往,对未来,我知道我将一如既往的背负着它们前行,然后去制造更多的新的残片。
时间杳然流逝,我走在时光中,带着这残片,回首望去,忽然觉得过往的苦痛原来已经渐渐被原谅,于是开心的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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