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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工作的缘故，时常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从另外一座城市赶回这座城市。
在万盏灯火的夜晚，我们跨越桥梁，穿过隧道，以百里的时速把一盏盏陆续迎面而来的路灯化为身后的风景。回首遥望，身后一路的灯犹如两条长龙，蜿蜒在无法理清的向来萧萧处，在走过的路上璀璨。本是善感之人，此情此景每每多多少少让人心底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怅惘。
许许多多的人和事终究化为记忆里的风景。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重逢，也许有一天，我们相忘于江湖。总有太多的人和事，我们以为刻骨铭心，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而往往再多情的人也斗不过无情的时间。闲来无事之时，喜欢翻看从前的记事本，发现有很多这样的日记，没有写清具体的缘由，只是记录了当时貌似水深火热的情绪，其中不乏“我将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天……”之类的字眼，可记忆在日记本里尘封了多年之后，我竟然连那天发生的什么事情也都无从记起了。人是多么健忘的动物啊！无情不似多情苦，多情总被无情伤。如此也好！人生原本无常，原来我们握在手里的不一定是我们真正拥有的，原来我们拥有的不一定是真正铭刻在心的。
总是要看到生命的哀艳与无常的：盛宴后的散场，繁华中的荒凉。
曾经很任性，在这一秒钟，我想要一样东西，在下一秒钟，我在去往拥有那东西的商场路上。年少时光，世上的事情似乎只有“得到”与“失去”的区分。为此会不假思索、不遗余力去获得那些渴望的“拥有”，会为那些大大小小的“失去”痛哭留涕，失落之时，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咆哮“现在除了XXX，纵使给我一个整个世界我也不要。”偏要钻进那丁点大的牛角尖里绝望。后来，才知道“得到”与“失去”其实并无明显的分界。往往以为得到了，而其实是在失去，所谓“得到之日便是失去之时”，往往以为失去了，而其实是以一种一时无法感知的形式得到。有些故事，刚刚开始，却其实早已结束，有些故事，以为已成定局，其实那只是一个开始。林林总总，纷纷扰扰。
所以，留着那期待，不要去抵达。人生总难有圆满。期待在那，总还有抵达圆满的可能。自欺也罢，欺人也罢，浮生若梦，生活原本是个无法说清道明的事实。
每每在夜色阑珊里穿行时，总难免控制飘渺的思绪细细密密地展开。偶尔，也会和身旁的同事不着边际地聊天，配合谈话内容，偶尔我们会转头注视对方，此时会发现在谙沉的空间里，暮色爬上了对方的脸。某些时刻，车里的音乐定格在一段低回飘渺的旋律里时，我们的声音也似乎慢慢沾染了暮色的味道，渐渐地绵软，模糊，犹如梦呓。车窗外面的世界，是微蓝的苍穹，连接着灯火星星点点的浩瀚夜幕，暮色苍茫，又是如此广袤，让人不禁觉得自己是个渺小而渐渐虚无的存在，但这样迷离的感觉却又别有一种吸引力，引人入境，既而沉醉。
越来越迷恋在自己的感觉世界里独自沉醉徘徊。譬如现在，我想在一个月光清朗的夜晚，一个人静静地躺在一片无人的海滩上，听着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的声音，如水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我想这样的意境会让我沉醉。譬如现在，我想小酌，最好是上等红酒，入口后余香阵阵，至于环境最好不是在喧吵的声色场所，也不是在做作的厅吧里，而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环境是在一条安静的河边，一个露天的农家菜馆里，最好是在一个月圆之月，远处隐约传来老歌的旋律，轻轻触动着心里的某一根弦。
这样的灵感来自多年前在漓江边的一个晚上，当时身边的朋友如今已为人夫为人父，淹没在平凡的生活里，也渐渐淡出我的青春记忆，可那天晚上的漓江和红酒，还有随风飘来的张雨生的《大海》的旋律，久久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头。酒不醉人自醉。
大多时候我们感到疲惫，因为大多数时间我们清醒着。谁也不是傻子，清醒着的人难免常常感知潜伏在生活里头的失落。金钱，功名，爱情，尽管我们可以常常潇洒地宣告自己不是追名逐利、为情所困的可怜虫，但这些因素却始终在生活里扮演举足轻重的作用。一个经典的例子是科举考试下的纭纭众生，古典四大名着的作者无一不是在坎坷的科举之路上爬涉了大半生，而终不得志。尽管后人评价科场的失意与流芳百世之作的诞生之间，势必存在一定的关联，潦倒与穷困，换来了千百年后伫立在风雨之中的雕像。可在有生之年，我们看不到。古往今来，能够忽略现世的荣华富贵的又有几人？
生活本身很辛苦，何不让自己偶尔醉一醉？哪怕是一段久违的美妙旋律，哪怕是一个触动自己的情境，品一杯香茗，小酌片刻，读一段或缠绵悱恻荡气回肠或波澜壮阔如同史诗般的故事，低吟一首感动你的诗，邂逅一个如同最初梦中人的人……何必让自己总是那么清醒地在生活现实的泥淖里挣扎，否则我们都太疲惫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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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04: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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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4 13:2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