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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至八一桥,遥隔赣江畔。接水天之光,交相辉映,天地之间,赣水之滨,含古香古色之楼阁,以其分明飞檐棱角之形,现于眼前,映入眼帘者,乃素有“西江第一楼”之称——滕王阁。
滕王阁,始建于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乃滕王李元婴遣洪州刺史督工营建。后经千年之变,屡毁屡建,计次之二十有八之多。时值,洪州都督阎公于上元二年(公元675年)首次修葺。毕工之际,于此大宴群宾。当时是,勃恰欲往交趾探其贬谪之父。适逢重阳佳节,乃会于洪洲。勃素闻阎公之盛名,遂前往拜谒,因宴而公邀其同往。席间,勃依酒而起兴,挥就一曲千古绝唱——《滕王阁》,齐文并作一序,而尤以序为名。诗文写毕,四座齐惊。公叹服曰“此真天才,当垂不朽!”据《唐才子传》载“勃,欣然对客。操觞,顷刻而就,文不加点,满座大惊!”以此诗序之名衬其阁之着,刺眼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后,宋大观二年(1108年),经久数百年,阁塌,复重建。侍郎范坦督工于此,修葺间,重加“压次”“挹翠”二亭,以阁为主,辅之以群亭以显富丽之态。世人称其道“历代滕王阁之冠”。
时值军阀混乱之际,阁损毁过半,洪都民众自发又修之。己巳年(蛇年)重阳间,古之恢弘之阁乃重现于江水之滨,为今阁之形也。当下,宾客览观之阁,乃为匠人依宋时《重建滕王阁计划草图》之形所建。宋时之阁尤以窈窕多姿而称之于世。
观其形,阁建于一十二米台座之上,自外而观乃现“明三暗七”之局也。两翼间,各筑一高台,台上为游廊。游廊南北两侧各一亭,在北者曰压江,在南者曰挹翠。雕廊画柱,斗拱层叠;门窗剔透,倚天耸立。犹似平翅欲飞之鹏也。望其下,南北皆为湖,有桥于其上,其名曰九曲风雨,盖以此明阁之史也。晴雨时节,水阁呼应,相得益彰也。
游于此,浓妆艳抹,难掩现代气息。钢混架构,难品旧日风姿。电气化间,孰不让人顿生失落。就今技新奇而言,无可厚非;但就阁气韵以显,差强人意。
阁内,虽有电气设备,冲此千古一序之名,惟将委屈之词藏于心中。勃所着《滕王阁序》乃千古之一序,一家之绝书。内阁以东坡书迹之序于壁而刻,细品间觉笔气韵味十足。拾级而上,可观其貌之盛也。堂间,壁上,名家之作,满目畅然。昔汤显祖所着临川四梦;李元婴细笔勾勒百蝶图;盛唐之时大唐歌舞,尽显眼前。人杰图,地灵图,吹箫引凤图,不觉间引人入胜。悬于廊檐下乃四块金匾,东者“东引瓯越”、南者“南溟迥深”,西者“西控蛮荆”,北者“北辰高远”,此四言均出于序。
其外大而内小也,盖取其大以显内之秀也。缓步游于阁间,足以畅叙情怀,怡然自乐也。
登临其上,隐今时之景于思;闭目游神,忆旧日之趣于心。畅游间,忘却现实之气,丢弃尘世之怨,任其名利权财,皆放于脑后,抛之九霄。遥想间,犹可见高阁宴中,群朋满座,斛筹交错。勃,持酒而立,挥笔写就诗序之景,历历在目。转思间,勃渡海而亡之像,满于沉湎,不觉心中泛起忧意。千古之才,命归于海,叹息中悲悯丛生。此情此景,竟使人难出己思,许是因景思人,忧从中来,实为无奈。
沐江风,观水动,一花一木尽收眼底。览物之情,亦足以游目骋怀,遐绪畅跃。远望长空万里。西山横翠;近观迂回狭道,错落有致。
游毕,前情无奈尽上心头。虽是高阁竖江渚,虽是孤鹜伴落霞,旧景在,人已逝,感物伤怀满于心。勃之才没于史,阁之景毁于今。
嗟乎,昔日盛景已不再,旧时情致恰似槛外长江空自流;物换星移几度秋,却不见闲云潭影日悠悠。画栋已无浦云伴,珠帘难再卷暮雨。
呜呼哀哉,胜地不常,盛宴难再。旧景已逝,陈情难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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