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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老鼠在偷吃主人家的花生米,那是它最喜欢的食物。主人发现了,操刀气势汹汹地扑来。老鼠吓得“吱吱”直叫,一溜鳅钻进了老鼠洞。稍歇片刻,惊魂方定。它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起来。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我来到这个世界,做了一只老鼠。以前好像有个叫萨特的家伙,标榜他是存在主义者,鼓吹什么“自由选择”。真是荒谬,要是有得选择,我甘心当一只老鼠,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吗?
人们常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多么窝囊,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如此痛恨我们,把我们赶尽杀绝?如果我们偷吃了人类的几颗花生米算得上犯罪的话,那么,人类宰杀了数以万计的生物满足他们的私欲,岂不是要罪该万死?人类对我们不仁,我们当然对人类不义,我们给人类带来了疾病,让人类也没有好下场。
话说回来,如果平心静气去想,也实在不该怪人类对我们手段用尽。所有生物都有一种本能:趋乐避苦的本能。人类要让自己活得好,就必须以牺牲其它生物为代价。可人类也不该责怪我们呀!我们破坏人类生活,不过依据着自己的角色显示出生物共同的趋乐避苦的本能,如果在我们的角色里不这样做,我们必然要灭绝。人类不能责怪,我们也不能责怪,那么,唯一能责怪的只能是那个制造了生存法则的造物者。
世间本无是非、善恶,魔鬼带来生存法则之后,自然带来是非、善恶。每个生物都是一个独立的“我”,凡符合“我”的生存法则的就是是与善,凡违背“我”的生存法则的就是非与恶。人类做如是想,如是区分,其它生物也同样地做如是想,如是区分。每个生物都以“我”的生存法则或攻守同盟,或伐杀征讨异端,从此世界哀鸿遍野,苦难丛生。人类中有一群所谓善者,他们吃斋念佛,以为这样就能脱离红尘,岂不知植物也是趋乐避苦的生物之一,他们照样逃不出生存法则的魔掌。
我是十分佩服那位和颜悦色的中国人叫王国维的。有一次我偷啃了主人家的一本旧书,那本书是王国维着的,里面有几句精妙的话被我吃进肚子里,让我再温习一下那几句话吧!
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而不得不然者,非必有蛇蝎之性与意外之变故也:但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不得不如是;彼等明知其害,交施之而交受之,各加以力而各不任其咎。
我以为这几句话可以推广到整个生物界,做生存法则的悲剧的注脚。
是的,该恨那个制造生存法则的造物者,是他害得我现在肚子空空,脑袋嗡嗡。不行,生存法则又在支配我了,我得再出去找食物,填饱肚子。
那只老鼠一番胡思乱想后,又溜出了老鼠洞,眼前有一颗花生米悬空吊着,而它却不知道,那颗花生米悬挂在冰冷的老鼠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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