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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我不愿接受这个称谓,因为逝去的亲人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七月十五,给了我无限的精神寄托。每年这一天,能回家一定要回家给父亲上坟。不能回家,一定在我回家的必经路口,对着家的方向给父亲烧纸,给父亲说说心里话,才感到踏实,才感到轻松。
七月十五,枣子将要成熟的季节。“七月十五红个腚,八月十五打个净”,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吃到甜甜的枣子。
母亲家院子里的几颗枣树有25年的树龄了。87年的时候,父亲盖了砖房后,从村外的地里移回家的。一年又一年,树上的枣子越来越多。枣花盛开的季节,成群的蜜蜂,满园的花香,好美!但是我已外出上学工作,没有更多的欣赏到枣花的美,枣花的香。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非常怀念小时候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一片片的枣树林。早晨还不天亮,小孩子们去学校上早读,每天经过一个老奶奶的枣树林,都要拿砖头,扔上几下子,哗啦啦,枣子落了一地,我们捡最红最紫的拿上一把吃着,高兴的吃着说着笑着,后面老奶奶的吆喝声追赶声吓得我们落荒而逃。
每天放学后,我爬上老家的那棵粗矮的歪脖子枣树,玩够了,再找那些奇形怪状的枣子,看看哪个最脆最甜。邻居老奶奶家有一棵面枣树,红得早,我也顽皮的从胡同里,扒着墙头,偷偷地摘几个尝尝。老奶奶很喜欢小孩子,每次见到我们,就给我们一人摘上一把,装在兜里。
学校的院子里也有一棵大大的菱枣树,那是地主家的,不知什么年代的。枣子的形状与众不同,两头尖尖,中间粗。可能近似“菱形”。枣子落在地上,就能摔碎。我也偷偷摘过几个,绿绿的,又脆又甜,好吃极了。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的枣子。
枣子成熟的季节,好多家来村里收购枣子。这时候,家家户户男人们爬上树,用大长杆子砰砰的打枣,老人妇女孩子们在下面忙着拾枣。每户都能收好几百斤,价钱好的时候,能卖到2毛钱多一斤。小孩子开学也能有个新书包了,或许还能混上件新衣服。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枣树上的枣子结的越来越少,后来几乎绝产。也不知什么时候村里枣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杨树林。自家院子里仅存的几颗枣树成了稀有果树。
枣树越长越大,几乎笼罩了整个院子。院子里几乎见不到阳光,父亲多次提议把枣树砍掉,母亲舍不得,怎么也不让砍。母亲说:这么多年,枣树长这么大容易吗?砍了,就一个枣也吃不上了。
就这样,院子里的几颗枣树幸存了下来。虫灾的泛滥,长成的枣子到快熟的时候,就啪啪的落下来。虫口的,烂了一块块的,每天都要落不少。母亲这时候,就会自责:是不是没打药的原因啊,都说枣树开花的时候打药,我打药了啊,还打了好几遍要啊。看出母亲很心疼烂掉的枣子。每到枣子成熟的时候,母亲就会打电话向我念叨:树上的枣烂了掉了怎么办啊?快回来吧。我给你一个个选了些好的,给孩子带着吃。
十五,因为孩子将要开学,好多东西要收拾,没能去看望父亲,很是自责。十六,送走儿子,赶紧回家看望母亲。母亲早就准备好了枣在家等我了。十七,我带着母亲精选的枣子,再去看望瘫痪在床的婆婆,也让婆婆公公吃上了甜甜的枣子。
雨下个不停。大姐公爹一再挽留我住上一宿再走,婆婆也呆呆的看着我,不会说话,眼中却露出深深地不舍。因为还要上班,我还是坚持要走。
我一个人推车走在泥泞的路上。车子再也推不动了,鞋子粘在泥里。我拔掉鞋子光着脚,找到了一根棍子,边走边捅夹在车子上的泥巴。我让车子在路边的草上走好了许多,拉拉秧拉烂了我的双脚,当时也毫不觉的疼。
就这样,走了三四里地的路程。雨水、汗水滴答滴答流着,也留下了一行深深的小脚印。终于,走到了公路,欣喜极了!终于要到家了。
想赶紧洗去满身泥巴,洗去全身的狼狈。再看看河里的大水,看看滑滑的河岸,想到几日前掉进去淹死的少年。雨天,不见一个人影,万一掉进去怎么办?我胆怯了,退缩了。
再也没有年少时候从桥上跳进河里游泳的胆量。多年懒散,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大的能力多大的力量多大战胜死亡的勇气?还是找摊小水洼洗洗脚,穿上鞋,回家!
回家,吃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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