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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
因台风的关糸,虽是暑末,天气已有一丝秋意,尽管如此,还不是出门的时候。在深秋,我才能让一双与深秋一样颜色的眼睛,驾一叶芦苇,飘过垒浪千尺的海峡,到你那边看看风景。看看你的花白头了吗?你的草木白头了吗?你的海鸥,你的云,你的天空白头了吗?我想,未到深冬,你必然已经生活在满头白发里。
问世间,水为何物?柔情是斯,幽恨是斯,惆怅是斯。结识之初,就在你我之间流动。开始,涓涓细流,被风弹奏得多好听,被月装饰得多好看,一眨眼间,就成了河,我以为这是天上的银河,不闻乎“银汉清且浅”?我便打算卷起裤角趟过去,定睛一看,河变成了海峡。
深深的海峡!每秒几十亿立方米的海水从我们脚下流过。这水,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水呀?是爱,是恨,是误会,抑或是三者的合体?悲风呜呜,含混得只有它自己才听得清楚。
我已矗立而成山崖。在我的肉身渡峡溺水死去一百次后,我全身冰冷、僵硬,尸体却不曾倒下,矗立而成山崖。在山崖上,你已不能辨认出我的口、耳、眼、鼻、身。
我不是望夫崖,我又无法给自己取个合适的名字,那么,我只能是无数无名崖之一。我身边的波涛显得手忙脚乱,它们不知道应该给我唱一支什么歌,它们只能心情复杂地乱点乐谱唱着。把涛声里非本质的东西抽离掉,最后剩下的仅仅是——激越。
而我虽不是望夫崖,但一颗渴望你渡过海峡回来的心并不逊于那位望夫的妇女。只要过尽千帆后,你瘦瘦的帆影在地平线上出现,我就是拼个万劫不复,也要幻化出我的肉身,为你露出一个比海峡还深的微笑。
然后,亲吻你飘飘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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