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岁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暑假,妈做了一件嫩黄色的短袖,嫩黄色的长裤给我,好像是的确良的吧,穿着这一身黄色的衣服,因为是新的,再加上颜色鲜艳,所以在农村的孩子们中间很是引人瞩目。二姨家在长安县,在七八月间有个会,所以我妈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就去二姨家做亲戚。二姨家亲戚很多,孩子也很多,和我们家一样,也是姊妹三个,这么多孩子在一块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那年的会真让我记住了,我在他们中间,被取了个外号称作“huang gua le”,这是我们这里的方言,其实就是“黄鹂鸟”的意思,在他们捉弄并嘲笑下,我再也不想穿那身衣服了。
上初一那年,一个刚刚入冬的季节,天已经开始冷下来了。我们上的初中在五里外的外村去上,早上要去上早自习,早上基本都是五点半就已经起床了。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但那个季节雨很多,天很冷,早上,妈妈逼着我穿上了她熬夜做好的新棉裤,过去的棉裤是棉花做的,穿起来不贴身,并且鼓鼓囊囊的,很不好看,其实,我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但还是穿到了学校,只想着最好没人注意。但那天的运气实在是不好,那个讨厌的语文老师让我站在讲台上背古文,可那天我刚好没背过,老师就让我站在讲台上罚站。
就在一个班五六十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女孩,一个已经懂得了羞耻的小女孩,穿着她鼓鼓囊囊的大棉裤,站在讲台上,接受批评,如果有个地缝我一定会钻进去,但那时候,我是那么内向、羞涩,却接受着这样的尴尬的状况,我听见有个男同学叫我“怪物”。
高中那年,我在县城一中上学,那是全县唯一一所重点中学。家里姐弟三人,就我一个上了高中,妈在农村,爸的工资很低,还要养活我们一大家,所以上了高中的我很懂事,在一个女孩很美的年龄,并没有和家里要漂亮的衣服,姐在家是老大,到了婚嫁的年龄,所以穿的较好,弟弟是男孩,在家里很受宠的,那时我不知道是被疏忽了,还是本身上学要花钱,所以穿的都是凑合的,记得高三那年,夏天穿的是弟弟一件过时的T恤衫,T恤宽宽大大的,洗的都有点发白的颜色,就整个夏天都是那件衣服,在早晨,或是黄昏,穿过操场,大大的T恤衬着我单薄的身影,学生式的短发,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反正不是政治就是英语,眼神深远,口中念念有词,当然更是一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样子,好像“天地间,舍我其谁?”那情形总是引人侧目。有个关系很好的学友,那时对我很是喜欢,喜欢的近乎崇拜,一天看见别人侧目,问她,他(她)们是不是在嘲笑我,学友答到“气质超俗、温文尔雅、傲然而立、是欣赏而非嘲笑矣!原来人的本身的已经远远的超越了衣服。虽不知学友说的是真是假,但有她如此欣赏,此生足矣!
除了夏天那件T恤,其余的季节,我都穿一件中山装,70后出生的人都知道,有一年流行中山装,灰灰白白的颜色,胸前有四个带扇的兜,曾经风靡一时,但我穿的时候,已经不流行了,我穿的也是弟弟穿过的,因为中山装后就流行深蓝色的五四青年装,就是立领,暗扣、左胸前一个开口的口袋,没有扇扇的那种,弟弟穿着很帅气,那年他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了,中山装看着质量还很好,厚厚的,很皮实的样子,因为是双层的,穿着很暖和,我因为没有什么衣服,就穿了他已经不再穿的中山装。也是很宽,长的已经盖过屁股了,但我还是很喜欢,是真的喜欢吗?亦或是高考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根本顾不上自己穿什么了,穿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因为样子老式,也因为耐脏,所以我不用每个星期洗衣服,所以对它很是满意,但我同桌不乐意了,记得同桌叫“姚明”,是个帅的要死的阳光青年,人随意活泼,很是吸引女孩注意的。但或许因为我的装扮影响了他的光辉形象吧,同桌送我一外号“古董”。
因为今天,秋雨下得很大,天气很凉了,办公室的小马感冒了,穿了一件不合时节的毛绒绒的马甲,看着熊猫般的同事,开玩笑时就忽然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说给她们听,大家乐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也为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肚子都笑疼了,其不知当年,却为自己如花般年龄,纵有不俗的气质,却没有合体的衣服,而倍感尴尬,和窘境。但同时也为自己当年的坦然与淡泊而欣慰。当然,为自己不懈的努力和坚持而感到自豪。
所有经历过的,不管当时是困苦或是幸福,都是人生的一笔财富,而困境更容易让人奋发图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