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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叔,我父亲的朋友,一个有心计的人。
在我读中师的时候,彭叔与父亲合伙开了三个月的小煤窑。他选择父亲,根本原因是父亲担任村会计,办理相关手续便当,而且手中还有点小本钱。
小煤窑的洞口位于居委会五组,彭叔把组长胡叔也拉了进来。胡叔、彭叔、父亲“桃园三结义”,大有干一番事业的势头。
开小煤窑是件不容易的事,挖出煤来,要开巷道通达煤层,要凿风眼透气。这事一干就是几个月,始终没有让人看到有煤的迹象。
父亲5千元花光了,胡叔借了2千元的外债,唯有彭叔还有本钱。
彭叔曾在临县秭归,与此煤洞相距5千米的地方开过小煤窑,因合同到期,当地人收回自己经营了。
彭叔不仅有本钱,而且也有经验。他见父亲和胡叔要打退堂鼓,就此停了工。直到腊月的一天,“三义兄”在彭叔家开会研究相关事宜。彭叔说:“昨天,做工的老王找我结账,我还没有结,就是想和二位兄弟商量后再付。你们都晓得,已经花完了1.5万元,还有3千的工钱要付。你们说咋办?”父亲把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老李不懂煤炭,只会做账。现在仅有的本钱全投光了,我也不想再投钱了,我退出。”胡叔思索了好长时间,也表示同意退让。
彭叔说:“自愿退让,你们的投入就一笔勾销了。”他略停了一会儿,“我把下欠的工钱结了,洞子就归我,背时发财都是我的。你们看行不行?”怕钻进无底洞,到时欠一身帐,父亲和胡叔在风险面前当了俘虏。
这顿饭后,彭叔积极筹措资金。正月初八复工开巷道,结果,三天打到了煤层。
上世纪九十年代,60多岁的彭叔发了财,春风得意,竟然招来了蜂蝶,常常得意忘形。
手下一个挖煤的管事,是他原来开小煤窑时的旧部,一有机会,他就把彭叔接到家里喝酒。其妻“村花”40出头,风韵犹存,加上一手好茶饭,彭叔特别喜欢去喝酒聊天。
彭叔有一身的牛皮鲜,一看那皮,浑身仿佛要起鸡皮疙瘩;夏天一抹那药,整条街真难闻。
有一天管事上夜班,彭叔一人独喝,似醉非醉,躺在沙发上,非常痛苦地对村花说:“我老彭虽然有老婆跟没得一样。好难过哦!”管事妻一听便知醉翁之意,一阵哈哈后,笑着说:“我向王医生打听了,牛皮鲜是不传人的。怕啥子吗。”“我就是这样说吗,可我那婆娘就是听不懂。”彭叔斜着身子闭着眼唉声叹气。
这天晚上,彭叔和村花好上了。自此,彭叔把存折和钞票给她保管起来。几年后,存款达到18万,这在当时的农村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彭叔又去赴宴。村花一个劲儿地往彭叔碗里挑鱼,管事不停地劝酒,结果,酒醉饭饱而归。几天后,这个本应跨越两个世纪的69岁的老人就莫名其妙地去世了。
老婆黄婶翻箱倒柜,到处找存折找钞票,结果什么都没有。
彭叔死后,黄婶仅有移民养老每月105元的生活费,和当工人的幺儿住在一起生活。幺儿到36岁才娶到媳妇,黄婶在媳妇进门半年后带着遗憾走了,终年72岁。
彭叔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养育了4男1女,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不言而喻。在老年时赶上了改革开放年代,“一夜暴富”后又遇到了物色横流,他不知道怎样面对财富,更不知道如何善待婚姻和家庭。
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能看见;别人看得见的东西,他却看不见;别人不想认识的东西,他想认识;别人想认识的东西,他却不认识。
彭叔算计朋友,结果又被管事夫妻算计。这算计来算计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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