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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吃过晚饭,照例到江边散散步。因为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所以江水有些浑浊。在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根浮木在江面上自由地漂泊。不过我知道待今天一过,明天的第一道曙光照射于江面,江水必会恢复其清澈。再说这比早晨已经干净了许多。朝远处眺望,景色还是不错的。
踏着歪歪斜斜的步子,听着悠扬动听的曲子,赏着雨后带点狼狈却依然静美的江景。形形色色的人从我身边经过。有些人或是被我歪歪斜斜的步子所吸引,或是被我放的音乐所打动,或是像我一样也在观赏这美景,而我不小心也在风景之中而对我投下短暂的一瞥。一瞥之后,不说一句话,擦身而过,既是过客。
我和她于江边上不期而遇。她看到我走路不稳的样子,可能自以为是地猜测我患有小儿麻痹症。其实很多路人曾经都对我下了这个诊断。也许他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脑瘫的疾病。也许他们觉得脑瘫都是很严重的,我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总之他们就这样确诊了。不过大多数人会向我询问,然后才知道他们的诊断是错误的。
对于这些我早已习惯。原来的我可能会不搭理他们,待他们离去之后,皱着眉头,抱怨连连,自己或他人,无一幸免。现在却不会这样,他们问我,我就微笑地向他们解释。这并不能让我少一块肉,而且使我拥有一颗宽容、忍让、坚毅的心。
她是一个约70多岁的老妇人。一头银白齐耳的短发,脸上的道道皱纹虽不能显现出她有哪般的经历,却至少可以看出岁月留给她的全部沧桑。她开口便问我“你有妈妈吗”这一问题很奇怪,奇怪到可以使以前的我愤怒起来。然而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知道不管再怎么样也要尊敬他人。
只是尴尬避免不了。我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她朝周围看了看,待路人过去后,对我说:我是看你长得漂亮,一双腿可惜了,这样,我告诉你,你叫你妈妈每年的早晨4点,到江边来放9条买来的黄鳝,然后对着天地,东西南北各作三个揖。于是她做了几个作揖的动作给我看。
又说:我是看你长得蛮漂亮的,一双脚可惜了,别人我是不会告诉她的,你一定要你妈妈这样做,这样你就会慢慢好的。我知道这当然是一个迷信。可是我却被这一行为所打动了。我和她素未平生,是陌生人,是过客,但是她却如此地热心,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这是一种难得的温暖。
虽然她说的方法是一种迷信思想。但她不认为这是迷信,是她固执的认为一定会让我康复的有用的方法。待她说完时,我不去过多的解释这是迷信,我知道她不会相信,就想我也不会相信她的说法一样,我只是一再道谢,这道谢是真诚的,不是为一个迷信的方法,而是为一颗善良仁慈的心,还有现代社会上缺少的人与人之间的一丝温情。
此刻我是充满感激的,也有一种愧疚。因为我明知道那是一种迷信,因此我不会向她说的那样去做,她要我告诉我母亲,可是我根本就不会提,如果我母亲没有看到这篇文章,她永远也不知道今天有个老妇人因为想让她的女儿恢复健康而提出一个年轻人是不会认同的迷信方法。就像母亲知道了,也只是默默地感激,但绝对不会那样去做。这是不是也算是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一缕温情呢?但除了感激,也实在不能做什么了。
2014年6月29日于吉安路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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