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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8分,是夜,已经入黑。我提着从菜市场买的几样小菜拖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经一家闪着绚丽霓虹灯的湘菜馆对面的发廊转角时,看到令人揪心的一幕:一个衣衫褴褛,打着光脚,头顶一窝比鸡窝还乱的头发的老男人,正在一个因盛不下而散落一些在旁的垃圾桶边寻找着他的晚餐。他的脸埋在乱发中,我看不清他的容颜,更无暇顾及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手脚并用地划拉着眼前的残羹冷炙,而他的铺盖被冷落在一旁。翻到能吃的,就宝贝似地放在铺盖边小心翼翼地藏好,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那也许是他今晚籍以打发一些百无聊籁的宝贝吧。
今天似乎还早,人们还没吃完饭,老男人从散落的垃圾堆里所能找到吃的不多。于是他挽起本就不算是衣袖的衣袖,扎个马步把整个垃圾桶提起来,然后一整个人扎在他认为的粮堆中,继续搜寻着他中意的美味。
路经他身旁时,我的脚步像被灌了铅似的,变得很沉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回头地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吃的。在那一刻,我甚至想把我手上的菜都给了他去了。只是一辆象征着身份的路虎TDV8 3.6嗖地停在我面前,喇叭鸣叫声撕裂了一片雾霭朦胧的天空。一个一身高贵西装打扮,手戴名表,却眉清目秀的帅气男人一声好听的“小心”把我的思绪从邋遢老男人的身上拉了回来,待缓过神来,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把小命弄丢了,还有心思管他人死活呢!
不知怎的,回到家煮好饭吃完了还是会想起那个邋遢的老男人。我想,如果有的选择,他也不会愿意沦落至此吧!也许在他这身衣不遮体的行头里埋藏着许多令人动容的故事。就像公司所在地附近一个村委里的傻子。没到新厂上班时,我见过那个傻子几次。他总是歪着个头,一只眼睛斜视,而另一只眼睛总是翻啊翻的,偶尔会流口水的歪斜了的嘴巴彻底地摧毁了他原本俊俏的脸。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原来是个硕士,是个村委干部,一场烧烧坏了他的脑子,也烧毁了他的一生!从此,他便变成了见人就傻呵呵笑的模样。知道了他的故事后,原先见到他便远远躲开的我从此再不怕他了,甚至他对我笑时我也会对他傻笑。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我的笑容里,藏着的是对他遭遇的同情及对世事无常的感叹。
夜已经入黑,没什么风景可欣赏。透过窗台,落入瞳孔的是远处可圈可点的星星点灯。这又令我想起了高中时代,透过窗台观看到住在三里江桥墩下的疯子。那时候的学业很重,无暇思及更多。只是在脑袋实在要爆炸的时刻,我总喜欢静静地倚在窗边,假装很认真学习的样,实际却是在很仔细地观察三里江桥墩下的那个疯子。我还记得:他每天大概晚上八点就会“回家”,然后生火。至于生火是为了取暖还是在做晚饭,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隔的有点远,是断不能看得很仔细的。只是很清晰地记得,在寒冬里,三里江的桥墩里每晚八点左右就会生起温暖的火。那时候,我有时甚至很羡慕他,只因为他身边住着一堆火。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却为了求学不得不在到处充斥着寒冷的课室里咬着牙打着哆嗦。那个疯子肯定也不知道,他经常成为我们同学课间调侃讨论的对象。
一阵凉风潜入室,我赶紧抖抖脖子,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下去。他,他,他,乏善可陈,只是一个社会群体的缩影。相比之下,我们是如此幸福!再不要埋怨我们的工作不如意了吧,家庭不如意了吧,生活不如意了吧!你若健康,便是财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知足,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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